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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樣年華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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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你，朴智旻也離開了是嗎？
金南俊看著朴智旻的照片，忍不住嘆息。
要是在這之前，有人告訴金南俊他再也不會和以前一樣思路清晰，隨時都有用不完的點子，那麼金南俊絕對不會相信他的話。
是啊，大概就像那麼活潑的金泰亨會想不開一樣，是完全不可能發生的事嘛。
只是事情依舊脫軌的發生了，且遠遠大過他們的意料之外。
於是現在的他也落得了毫無頭緒的窘境。
要怎麼對金碩珍交代？把他蒙在鼓裡抑是告訴他事實？
桌上的煙蒂多了一根又一根，金南俊的頭腦卻一次比一次空白。
別說朋友們的離開對他完全沒有影響。
原本不會抽煙的金南俊，現在卻可以在一天之內消耗掉一整包香煙；以前總是以好脾氣著稱的他，最近發飆的頻率似乎也很逐次上升；而那個耐不住閒的金南俊也完全消失了，除了平時也加油站打工時以外，其餘的時間他都只是不發一語的坐著，似是在沉思又像是在發呆。
雖然這些改變金南俊本人並沒有察覺，但他的好友全都看在眼裡。
剛開始，金碩珍還不明白金南俊為何會有如此大的轉變，也不懂閔玧其及田柾國為什麼鮮少，幾乎不再與自己聯絡。
金南俊只是告訴金碩珍，閔玧其帶著田柾國一起回去大邱了，暫時不會和他們聯絡。
而朴智旻的離去，金南俊也用了回釜山老家的理由搪塞過去。
金南俊的話對於金碩珍而言，一向都是不具任何疑慮的，只是這一次金碩珍卻有點動搖，自小對謊言敏感的他甚至可以信誓旦旦的表示金南俊一定掩藏了某些他不明白的事實。
那個金南俊藏在眼底，複雜哀傷的眼神，他可沒漏看，也沒有忘記。
當初金泰亨離開的時候，金南俊就是流露出同樣的神情，只是和當時相比，這時的他還多了一份難以理解的情緒——類似心虛，卻又貼近歉疚。
他到底，在隱瞞些什麼呢？
金碩珍望著窗外飛舞的蝶，也發出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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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叫你長那麼醜……老子不想付你錢——」
那人一邊挑釁的大笑，一邊駛出了金南俊打工的那家加油站。
金南俊並沒有追上那位車主，只是默默的對著冒出灰煙的車屁股比了一個不雅手勢。
與其花時間和那種人吵，不如來吃棒棒糖還實際了好幾倍。
「收那種渣的錢我還嫌髒。」
但有些人偏偏不這麼認為。
金南俊的行為被站長狠狠數落了一頓，千遍一律的內容他早已懶得再加以辯駁，反而還偷偷在心裡將站長的言論改編成一段極具諷刺意味的Rap。
反正這世界的生存法則不過就是以貌取人和以錢取人不是嗎？
而且，他們還引以為傲呢。
像這樣的體悟在金南俊身上可說是習以為常。
雖然他和閔玧其同為音樂人，也擁有不少在創作上的才華，但閔玧其在樂壇上的評價始終略勝他一籌。
他們說，閔玧其長得比金南俊好多了。
明明唱的一樣是Rap，明明做的一樣都是音樂。
「他長那麼難看也敢出來混……」
真的，噁心死了。
就衝著這句話他乾脆直接退出了地下樂圈的行列，不為任何，只是他不願再讓然後人侮辱他的音樂，他的靈魂。
閔玧其曾經勸說金南俊回心轉意，但得到的卻始終是一樣的回答。
「我想讓他們看見的，不是長相，而是音樂。」
於是久而久之，閔玧其也鮮少再向他提起。
當時聽了這番話的閔玧其悄悄在心裡鬆了口氣。幸好，金南俊只是不想再讓他們玷污他的音樂罷了。
幸好，他不是和自己一樣想不開。
當然要讓金南俊想不開應該是件困難的事吧。
就和冷靜的閔玧其會失控一樣，根本不可能發生啊。
他以為他習慣以後可以看開，其實不然。
對這個世界的厭惡，沒有人發現。
既然改變不了，那就摧毀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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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俊？」
看著金南俊在自家門前呆立許久，金碩珍不僅出聲喚了對方。
「哥。」聽見熟悉的聲音，金南俊先是一愣，隨即露出與平時沒什麼兩樣的微笑。
唯一不同的是笑容背後掩蓋的傷口。
金碩珍忍不住蹙眉，用金南俊無法察覺的幅度。「怎麼站在這裡發呆呢？進來吧。」
明明就是好友的他們，此時卻好比素未謀面的陌生人一般。
走進屋內以後，兩人不住嘆息。
當然，對方都清楚聽見了。
「告訴我，南俊。」金碩珍說。「告訴我……事實。」
「哥……你確定？」
「玧其和柾國到底在哪？而智旻……又去了哪裡？」
那是一個無比晴朗的午後，天空蔚藍的猶如顏料均勻染過一般。
白淨的百合在床頭獨自綻放，讓窗外灑入的陽光為它纖細的綠葉和純白得毫無瑕疵的花瓣鋪上一層薄薄的金黃。
那是，象徵他們的白色花瓣。
金南俊終究告訴了金碩珍事實。出乎兩人意料的，金碩珍的反應竟是如此冷靜。
也許是在朋友們離開以後，他的感覺也隨之麻痺了吧？
然而，金碩珍仍有一件事不明白。
「哥，拜託你一定要答應我。」
那天的最後，金南俊在臨走之前對他說了這麼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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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
金南俊眼看那人連句謝謝也沒說，便將鈔票扔出了車窗外。
付了錢就是大爺，他可不信這套。
但這何嘗不是事實呢？誰叫，那麼多人的權勢不是灑下大把鈔票換來的？
那麼，沒有錢的人究竟為了什麼而努力？
金南俊點燃了手中的香煙。
與刺鼻的汽油味交融著。
香煙和棒棒糖一併落在地上的鈔票堆裡。
他是故意，做得那麼偏激的。
他是故意的，但又有誰在意呢？
就當作是他最後的小小娛樂吧。
反正金南俊只要他答應他說的。
一陣強光伴隨巨響閃過。
蝴蝶效應結束的關鍵正掌握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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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玧其點燃了手上的仙女棒，隨後六束金色的火花也跟著出現。
在夜空陪襯下更顯明亮。
鄭號錫、朴智旻、金泰亨拿著仙女棒興奮追逐；閔玧其用火光於半空中畫圈；金南俊看著田柾國描繪著一些他不明瞭的文字。
「Forever，」田柾國像是自言自語般。「我們的願望會實現的吧？」
接著，兩人相視而笑。
笑聲漸淡，景物逐漸模糊。
金碩珍睜眼，熟悉不過的臥室映在眼前。
是夢……
不過，自己已經多久沒有這樣笑過了呢？
以前視為理所當然的笑，現在似乎全成了奢侈。
打開電視，看著許久未運轉的螢幕從迷濛轉為清晰。金碩珍幾乎不再打開電視，從金泰亨離去以後。
下意識的隨意轉換頻道，直到螢幕停在某個新聞版面。
"**加油站昨晚遭縱火引爆"
時間像是靜止一般。
那間加油站……正是金南俊打工的地方。
不可能的……
他努力欲說服自己，但眼淚早已出賣了他。
金碩珍脫力的往後一攤，望著窗外那片和他的心情極度不搭調的湛藍。
陽光自沒有掛上窗簾的窗子照入室內，這時在玻璃上的灰塵全都被照得無處可逃。再看得仔細點，可以發現幾道用手指劃出的線條。
活著，留下來。
金碩珍這才明白。
原來，那就是金南俊說什麼都要他答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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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頭那百合依舊綻放。
白淨的花瓣毫無瑕疵，被嫩綠色的萼片溫柔托住。
優雅的安歇於瓶中，直到一雙修長骨感的手將它輕輕拿起。
金碩珍小心翼翼地將百合放上地面，動作輕盈的彷彿擔心不慎碰壞了它。
他們像蝴蝶一般，即使金碩珍伸長了手臂想要抓住，仍然頭也不回的一一離去。
應該要在花樣年華中盡情盛開的他們，卻用了各種方法，在自然枯萎以前先行凋零。
也許是生長在不適合的環境，也許是外在帶來的重大破壞。使他們不想再被誤當作野草踐踏，只好提早了結。
他們是否後悔過？
沒有人知道。
逐漸化為灰燼的百合，同時也象徵了花樣年華的逝去。
和他們一起，在火焰裡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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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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