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綠的天空

小巷裡的咖啡館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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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玧其哥！」
「你好久沒有來了呢！」

在閔玧其緩緩推開那扇有好一段時間沒見到的大門後，金泰亨歡快的呼聲便立刻傳來。

「已經半個月沒出現了呢，在忙什麼呢……哥該不會是交了女朋友吧？」不管手上還端著的托盤，金泰亨小步跑到閔玧其身旁賊頭賊腦的小聲問道。

「才不是——是工作、工作。」聞言，閔玧其的嘴角微微勾起一個代表不好意思的靦腆弧度。
老實說這也不是閔玧其第一次搞失蹤了。至於原因依然是因為兩週前突然茅塞頓開、靈感像是壞掉的水龍頭一般一發不可收拾，使他這段日子幾乎都是以日夜顛倒模式度過的。

不過閔玧其沒有和金泰亨透露的是，他打從上次從咖啡館離開去了明洞之後，發生了一些新鮮事才帶給他那麼多靈感的。

如是說那個人對著自己友善的笑著、還有他詢問自己可不可以一起跳舞的模樣。

——「再說，我才不想變得和你跟碩珍哥一樣。」

看著原想調侃自己一兩句的弟弟在瞬間變得滿臉通紅，閔玧其十分滿意的露出和剛才的金泰亨一樣賊賊的笑。

「啊！我和碩珍哥又怎樣了啦！呀、呀，閔玧其……哥，你給我說清楚……啊西、算了算了……」金泰亨握著拳頭在原地語無倫次了好一陣。而閔玧其只是裝作無可奈何的笑笑，轉身就要往自己最習慣的那個座位走去。

那是一個靠窗的雙人座位——當然，閔玧其每次都是一個人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的。
小小的桌椅座落在店內不起眼的角落，正好符合閔玧其經常在午後帶著他那臺筆電，配上一杯咖啡便埋首工作一下午的需求。

不過，閔玧其偶爾也會遇到他的「寶座」剛好有人使用的時候……譬如現在。

咦？是上次看到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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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咖啡館內只有少數的兩三桌客人。
有些和閔玧其一樣作息不正常起得晚，現在才要吃早餐；或是和鄭號錫一樣，因為太早吃午餐所以現在肚子餓，打算進來吃份甜點填填肚子的也大有人在。

鄭號錫在時隔半個月後又來到了這家「溫柔的」咖啡館。店內的陳設理所當然的與上次造訪時相同，然而眼尖的鄭號錫卻發現那位咖啡師的男友——那是他自己推測的——今天竟然沒有出現。

哦莫、不會是分手了吧？
明明上次來的時候還是令人羡慕的一對啊？
在等待餐點送來的短暫時間裡，抱有一絲好奇心的鄭號錫如此臆測。

雖然這個位置是熱了點，不過能看到外面的人在做什麼，其實還蠻好玩的呢……

被擦的發亮的玻璃窗也清楚倒映出店內大致的風貌。有一對應該是情侶的男女正在他的隔壁桌討論自己喜歡和不喜歡的食物；一名打扮素雅的中年婦人氣定神閒的品嘗起司蛋糕；還有一個應該是高中生的女孩……啊、應該是告白失敗了，來吃甜點洩憤嗎？

……
……

「你是上次那個……Hope？」

伴著一雙穿了破洞牛仔褲的腿而來打斷鄭號錫觀察人類的，是一陣像是喝醉酒的人才會擁有的聲音。猛一轉頭，鄭號錫盯著面前那張白皙漂亮的臉蛋愣神了三秒鐘：「欸？是你！」
看著眼前那張只見過一次面卻叫他印象深刻的面孔，鄭號錫按耐不住興奮之情的大喊。聲音之大連隔壁桌的那對情侶也嚇了一跳。

閔玧其站在Hope的跟前大約一公尺的距離，看他從一臉茫然轉而驚喜的表情變化，忍俊不禁的笑出聲來。「我還擔心是我認錯人呢……不介意的話、一起坐好嗎？」

「啊，當然、當然可以！」鄭號錫急忙點頭。

雖然上一次見面的時候鄭號錫只是和閔玧其一起表演了一小段街舞罷了，不過當天的經驗可真是令他難忘；和那人纖瘦的身板大不相同的氣場，俐落的舞動起來時同樣也讓周圍的群眾們大聲叫好——鄭號錫還記得那晚表演結束以後舞團裡的哥哥們是怎樣纏著自己問的。

『你到底是什麼時候找到這個搭檔的，怎麼都沒告訴我們！』

有如機關槍似的劈哩啪啦說完一大串話後，鄭號錫這才想起自己甚至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叫做鄭號錫！你呢？」

「我叫閔玧其。」

「閔玧其嗎……」像個小學生念課文似的，鄭號錫垂下眼去小聲的喃喃。「我記住啦！是個好聽的名字呢！」

也許是當天天氣悶熱的緣故；也可能是那人真摯的笑容太過耀眼；又或許是因為閔玧其的皮膚天生就是那種好看的白裡透紅。總之，鄭號錫發現閔玧其在聽完他的這番話以後，雙頰竟然迅速浮上了一抹淺淺的紅雲。

唉一古，你臉紅了耶。
原本應該是要這樣說的，不過仔細想想這樣的對話對於兩個剛認識沒多久的男人而言，真是太過曖昧了點……鄭號錫看看仍然保持著與自己的手指玩耍以避免抬頭對到前方那道視線的閔玧其，好笑的想著。

而此時讓兩人都偷偷鬆了一口氣的，是服務生弟弟爽朗的招呼聲：「久等了！這是您點的藍山咖啡和草莓派，還有玧其……咦？玧其哥，原來你們認識啊？」

金泰亨看著這兩張同時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熟面孔及新面孔，驚訝的張了張嘴。

「嗯，剛認識一下下。」閔玧其心虛的應話，微微低頭的模樣像極了做錯事被抓到的小朋友。「智旻今天沒來嗎？」

「啊？」只見金泰亨一臉問號，「哥你不知道，智旻他今天要上班啊。」這哥怎麼會問這種明知故問的問題啊，真奇怪。

認識的時間少說也有一年以上了，閔玧其當然知道朴智旻扣除平日的下班時間外，只有假日時才會出現。不過這時的他只是想快找些話題來掩蓋自己剛剛那份莫名其妙的羞赧——到底為什麼會因為有人稱讚了自己的名字好聽而心跳加速呢？這和爺的風格未免太脫節了吧。

金泰亨又端著空托盤走回櫃檯去了，鄭號錫看看閔玧其托腮發呆的模樣，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那個智旻……是咖啡師的男朋友？」

閔玧其默默頷首，用手摸了摸臉頰。呼，還好已經不燙了呢。

他本來就不是個話多的人，慢熟的個性使他總是會等到和別人熟稔以後才會比較常發言；對於其他人拋來的問題閔玧其也經常只是用「嗯」、「是的」等等單一音節結束話題。為此，金碩珍及金泰亨還在認識之初替他取了個「句點王」的暱稱。

——閔玧其倒不覺得這個稱呼有什麼譏諷他的意義存在，甚至認為他們對於自己下的註解蠻貼切的。之後又多出了一個同樣話少的田柾國，於是他的生活圈內能夠承擔起這稱呼的便不只有他一人了。

原以為兩人的對話就即將步入尾聲的閔玧其正打算要放空腦袋開啟發呆模式，但在不慎撞見對面那人的雙眼以後竟毫無原因的打消了念頭。

好想和他說說話啊，只是一句也好。

這個想法連閔玧其也覺得突如其來。

「上次看了你的表演，覺得你很厲害……」

這麼毫無章法的丟出一句。那當下是閔玧其第一次痛恨自己尋找話題的能力居然如此拙劣。
說什麼啊這，蠢斃了。

然而鄭號錫卻像是早就準備好一籮筐的話要發表似的，完全不尷尬的延續他未竟的話語。「咦？真的嗎？」

說著「真的嗎」的同時還露出了具有感染力的燦爛笑容，讓閔玧其不禁想起那天下午在廣場上看見的鄭號錫。
也是這樣，一雙桃花眼瞇得快成了一條線、加上整齊潔白的牙齒。

「其實我跳的算是有失水準呢……可是、如果你喜歡的話，那真是太好了！」

活潑而充滿期盼，卻又帶了一絲惆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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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帶了筆電想到咖啡館好好工作一個下午的閔玧其有些無奈的在工作室裡貼著的工作進度表上畫上一個X。

今日進度……為零。

閔玧其無可奈何的笑笑。
誰知道，他和鄭號錫明明才認識彼此第一天而已，居然就像幾十年不見的好友、不，應該是和失散多年的親兄弟似的，話匣子一開竟狠狠殺掉了五個多小時，甚至還在要離開的時候交換了對方的KaTalk……結果就是今天原訂的工作計畫完全沒有動過，不了了之。

閔玧其，你今天一定是卡到陰了。

心不在焉的滑過自己少得可憐的聯絡人列表，閔玧其看著那個在一群工作夥伴及友人之間顯得突兀的名字發愣。
鄭號錫的頭像理所當然放的是他自己的照片，仔細看的話那張照片的背景應該是某個公園、加上他出牙齒的好看笑容。

真的是這樣嗎？

『今天和哥聊得很開心，下次再一起出來吧！』

那是兩人一起走出咖啡館後，鄭號錫笑著對他說的。

他笑起來的時候，真的會給人一種擁有全世界的錯覺。
然而閔玧其總覺得，他的笑容裡好像掩藏了些什麼。一些不為人知的、縱使細心如閔玧其也無法察覺。

你真的，是這麼認為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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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